谈稷轻嗤一声,装模作样的小丫头。
现在翻脸不认人了?
谈稷微微眯起眼,他决定教训一下她。
方霓惊呼一声,人已经坐在了冰冷的台面上。她怔怔地望着他,为了避免摔下手牢牢勾住他的脖子。
谈稷俯身撑在她身侧,拍了拍她。
为了维持身体平衡,她只能踩住台面两边,莹白的脚背微微弓起,在雪白的灯光下格外迷人。
那样纤细的脚踝,盈盈不堪一握。
虚虚握着就觉得很刺激,肾上腺素不断上涌。
方霓抱住他的脑袋,手陷入他的发丝里,觉得谈稷的头发还挺硬的,有点儿扎手。
炙热的吮吻,就这样一点点的吮吸都要人命,太烫了。
她浑身都颤抖起来。
后来他把她抱回去,她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了,比以往每一次睡得都要沉。
可能是太累了。
翌日起来身边已经没了谈稷的身影,他照样给她留了纸条,说他去公司开会了。
又说他中午就要出差,门卡和钥匙给她留桌上了,教了她怎么录指纹锁,桌上还贴心地放了两颗薄荷糖。
方霓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完全哑了,都发不出什么声音,非常难受,像是有什么捅进喉咙里破坏了声带似的。
她吃完桌上准备好的早餐,才动身去了工作室。
她哈一口气搓搓手,冒着白气走出这片阒静的地儿。这地方入住的人应该不多,安静得很。
像独立于这个闹市区的世外桃源。
可一旦走出那片区域,喧嚣的喇叭声、说笑声、刹车声交织在一起,才让她感觉鲜活真实一点。
路上路过TAN,红色的旗帜迎风招展,底下车流如梭,芸芸众生一样缄默。
第22章
不想每次见面就跟他上床
谈稷的开会风格向来都很简明扼要。
只是今天出了点意外。
在场几人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抽查项目,
预算的几个数据和进度一核对,问题就出来了。
知道糊弄不过去,几个负责人脸都白了。
“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?”他手里的钢笔在桌面上有节律地敲了几下,
在一帮人噤若寒蝉的沉默中,那文件被他飞了出去。
负责项目统计的额冒冷汗,小心翼翼地将之从桌底下捡起。
当场重新统计这种事,
简直是要人命,
几个负责人和技术人员汗流浃背,
眼镜歪了都没敢去扶。
眼看这没个结果,
再耗下去估计领导面上也不好看,
开发部的赵科长出来打了个圆场:“这都一点了,
您先去吃饭,
统计完我马上让小刘通知您。”
谈稷的目光扫过几个已经狼狈不堪的高管,起身:“散会。”
到了外面,
他略松了下紧束的领口,神色尽敛,
抬起腕表看了眼。
北京时间13:45分。
“去食堂吗?”陈泰携着一沓文件过来。
“没什么胃口,
去给我买个面包吧。”谈稷回了办公室,
抻开办公椅坐下。
陈泰欲言又止,后来还是折返内置的会客区帮他热了份三明治,泡了一杯温牛奶。
谈稷对吃没什么兴趣。
有本身不好口腹之欲的缘故,
也有经历使然。
他从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?
吃饭对他来说就是完成任务,
填饱肚子就行。
可就算这面包,
谈稷也只吃了两口。
陈泰到底还是道:“再多吃点儿吧。”
谈稷在看文件,过一会儿才说:“帮我改签吧,
晚上我去上海。”
陈泰只能应下。
-
方霓中午吃了碗面,下午没什么事,
4点半就回去了。
葛清给了她任务,让她去上海参加一个竞品品牌的发布会,看准版型复制回来,准备让项目部研究一下。
这个竞品品牌最新上市的一款成衣设计和版型都很特别,知己知彼百战百胜。
不过要只凭借肉眼就根据成品作出版型,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葛清说最好能弄到两件成衣,所以派了她这个生面孔去。
晚饭她没什么胃口,先给自己定了高铁票,路上只啃了个红薯。
不是第一次来上海,方霓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还是有种无所皈依的感觉。
酒店费用可以报销400,她选了不是很好的酒店。
房间还算干净,但洗手间的管道总感觉有股味道,她只能用香水喷了喷。
看着手里精致的圆锥小瓶,她目光顿了顿。
不知道谈公子知道自己送的高档香水被她拿来喷厕所会作何感想?
她拍了两张夜景,发了朋友圈,附上定位:[出差]
彼时倒没有知会谈稷的意思,因为她也不知道他此刻也在上海。
几个小时后,她盘膝坐在床上打算打一局游戏时,意外发现这条朋友圈被谈稷点赞了。
她通讯录朋友很多,不止女生总给她点赞,那些男生也是她发一条点一条。
平时见了她话都说不利索,点赞这事儿倒像是日日报道打卡似的。
只为了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。
下面评论也很多。
不过方霓翻了会儿没有看到谈稷的,他只点了赞。
也对,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专门给她留言?
方霓平时还会挑两条评论来回复,今天一点兴趣都没有,关掉了朋友圈。
窗外暗沉沉的,却不是全然的黑,像漆黑浓稠的墨汁里滴入了几滴不明的蓝色液体,从边缘缓缓沁出一些幽蓝,正逐渐向四周蚕食。
酒店没有暖气,空调打起来非常干燥。
她不适地在房间里放了一盆水。
打开手机才发现谈稷给她发了消息:[在静安区?]
[哪个酒店?]
方霓直接发了定位过去。
[难道你要从北京飞过来找我吗?]
[吐舌头][吐舌头]
[我想不用。]
[因为我人就在上海。]
[?]
[???]
半小时后,方霓站在了酒店门口。
出来得匆忙,也是因为懒,她只在睡衣外套了一件奶茶色大衣,双手插在衣兜里,脖子上还围着厚厚的围巾,全副武装,只露出半张精致白皙的小脸。
谈稷从奥迪车里下来,方霓刚要小跑过去,后座又下来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人,一直笑着相送,直到送他到门口。
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些的女性,瞧着只有三十出头,似乎又不像,气质比较沉稳,非常优雅而知性,以女性独特的柔婉手段周旋着,适时地插上几句话,给谈稷介绍本地的风土人情。
方霓有点不敢过去。
她认出这个人,在某个时政报道上匆匆一瞥,某大型控股集团的党委书记和董事长、本地工商联主席。
“好,下次有机会我一定登门拜访。”谈稷温文地跟他道别。
擦肩而过时,对方看见了一直翘首以盼的方霓,目光略停顿了一下才上车。
“不好意思,路上遇到个朋友,聊了会儿。”谈稷走到她近前,很自然地帮她顺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。
方霓看着他。
谈稷失笑:“怎么了?”
方霓:“我在想,你怎么也在上海啊?”
谈稷:“菩萨托梦给我,让我来找你。”
方霓微微睁大眼睛。
谈稷曲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,这一下不逗她了:“来公干。”
方霓小脸微垮。
谈稷好笑地看着她,心道倒也不必丧气得这么明显。
不知道为什么,心情还不错。
两人一道进的酒店,方霓帮他按电梯,可能是受了刚才在门口所见所闻的影响。
谈稷还多看了她一眼,松了下袖口。
“刚刚那个……”电梯缓慢上升的时候,因为无聊,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句,“是万荣的陈亮先吗?”
谈稷“嗯”了声,没什么郑重的:“他和他老婆。”
方霓头顶冒出三个问号:“他……他老婆不是周玫吗?”
“那是明面上的,两人都分居好几年了。”谈稷的语气稀松平常,似乎这在圈里不是什么秘密。
就是很习以为常那种口吻。
方霓看了看他平静的侧脸,到底是什么都没说。确实在她过去的认知里,很难以理解这种情况。
她觉得老婆只能有一个。
-
“你坐这儿。”方霓利落地把靠窗边的沙发整理了一下,犹豫一下,把自己的外套铺上面了。
她感觉他好像有点洁癖,尤其是去外面的时候。
“……倒也不必。”谈稷无奈地坐下,没拂她的好意。
他是有点讲究,但其实也算不上非常讲究。
“上学那会儿就经常去山里,有学校组织的,也有自发的,风餐露宿是时常的事儿,工作后干过外文秘书、金融顾问、法律顾问,去过乡下,插过秧,划过船……”在她惊讶到不可置信的目光里,他望着她笃定一笑,点到即止,下了结论,“所以,我应该不是你想象中那种膏粱子弟。”
方霓确实感觉挺不可思议的:“你应该不用这么辛苦吧。”
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在常理中,他们这个圈子也分三六九等,人也不能一概而论。
有顾子明那样不学无术就想当个富贵闲人的,也有谈稷、魏书白这样胸有抱负、不愿只当个“公子哥儿”的。
“可能我就是不喜欢闲着。”谈稷不在意地笑笑。
“我给你倒个水。”方霓去拿了瓶矿泉水,倒水时回头不忘解释一下,“热水壶我自己带的,不是用的酒店的,很干净。”
谈稷望着她低垂柔美的下颌弧线:“谢谢。”
不过他后来还是没有喝那杯茶。
方霓也发现了,他这人态度客气,但在一些原则性或者习惯事情上根本不会改变,警惕心也很强。
其实两人的性格真的差得很多,方霓是一个比较佛系的人,不是很理解谈稷的一些行事作风。
她设想了一下,自己如果有这种出身,还会像他这样努力、汲汲营营吗?
答案是否定的,她肯定选择躺平。
“权力有那么好吗?”后来有一次她问他,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摇着一双腿儿,懵懂不能理解的眼神。
谈稷只是微妙地看了她一眼,没说什么。
不过潜台词方霓读懂了,那是因为她没有品尝过拥有权力的滋味。
“累不累?”方霓问。
“累。”谈稷说,“但没有办法停下来。”
有时候入局开始就没办法停了。
你不往前走,自然有人把你踩下去。
“有时候挺羡慕你。”他回头对她笑,“可以一直这么单纯。”
方霓翻了他一眼,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内涵她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。
……